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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8月1日

給蕾絲裙襬的天使,愛麗絲 (1976 ~ 2014)


飛翔公關室的室長鷺坂先生說過這樣的話:「以後無論你和丈夫吵得多厲害,第二天早上都一定要笑著送他出門。因為戰鬥機飛行員隨時都可能遭遇不測,能做到每天用笑容送他出門的話,即使他遇到不幸,也不會終生遺憾。這不僅限於飛行員,也適合每對夫妻。另外,不光是送別丈夫的妻子,丈夫也一定要向妻子報以笑容。」

其實,每個人的人生何嘗不應該如此呢。笑著跟朋友們相聚,笑著分道揚鑣。在回憶中,都是美麗燦爛不悔的笑容。

2014 三月出發去科州的前一週,得知怡君生病的消息。醫生給了最壞的答案。震驚,無法置信,然後是撕心的痛,萬般的捨不得她這樣承受病痛。我慶幸,我還有機會與她相處。不論時間長短,我只想珍惜能跟她見面說話的每一刻。也因為這樣,我更珍惜跟家人和朋友們每一次的相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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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/23 星期三
今天放颱風假。早上10:25分的窗外狂風暴雨,我的電話響了。這個時間通常只有我爹娘會打電話給我,但是,來電號碼我不認識。

是林媽媽的來電。
她說,要跟我講一個壞消息。
她說,妳走了。
她說,妳昨晚急救,今天早上走了。
她說,她好捨不得。

當你不得不接收你最不想聽到的消息的時候,等待答案被揭露的時間變得好漫長。我焦急,憂慮。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,心裡卻期待有個翻盤的機會。只是這次沒有奇蹟。我的眼淚緊接在下一秒就潰堤了。那一刻,拍拍和 Shadow 也變得異常的安靜。

我忍著不要放聲大哭,只能哽咽著請林媽媽節哀。告訴她,妳不用再承受病痛,我們要為妳高興。但是,其實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。腦海裡閃過的是我們在丹佛一起生活時妳的溫柔笑臉,每天穿著洋裝高跟鞋的樣子,做鹹酥雞給大家吃的樣子,第一次買牛仔褲跟我們到森林裡露營的樣子,滑 snowboard 轉彎成功的樣子。妳說過妳不會騎腳踏車也不會騎機車,但是妳學會滑 snowboard 了,而且還買了我最愛的 Rossignol Diva 帶回台灣。還有妳躺在病床上聽立彬說笑話而大聲笑的樣子。那時候,我真的以為妳會好起來。

當我打電話給立彬的時候,已經泣不成聲了。要說出那句「妳走了」,真的很難。就連現在用鍵盤敲出這三個字,我的心還是糾結著,眼淚又掉出來了。我以為我早已經準備好了,其實根本就沒有。

即使我們陪伴了妳最後的五個月,但還是有些話來不及說出口。沒說,是因為認為只要不說,就不需要說。傻傻的,真的。

想妳的心情一直在纏繞著。妳給了我一個很棒的禮物,叫做想念。原來,想念是有溫度的,是暖暖的。因為妳的好,所以想念,我體會著。因為妳的離開,所以我更珍惜現在。我更知道,想說的話就要及時說出口。

立彬說他夢見妳了。在夢裡,妳什麼都沒說,只給了他一個我們再熟悉不過的苦笑。妳捨不得嗎?我也捨不得。親愛的,別捨不得,以後我們還是會在那個世界相聚,要等我們喔。勇敢放下一切,帶著我們的愛,安心地到天堂去吧!我想妳的時候,會抬頭看看天空,感覺妳是微風在我們身邊,尋找你是天上的某顆星星陪伴著我們。謝謝妳,出現在我生命裡。再見了,蕾絲裙襬的天使,愛麗絲。


7/19
親愛的妳,

幾週沒有化療了,妳看起來好虛弱。聽林媽媽說,你的白血球指數太低,不能打化療。相對的,肝的甚麼鬼指數就變高了,讓你非常不舒服,頭暈目眩外加忽冷忽熱。妳蠟黃的臉色反映著肝的狀態,妳糾結的臉顯示著妳在奮戰。如果可以,希望我們聊天的聲音可以幫助妳入眠,我想看見妳穩定而放鬆的沉睡,讓身體好好休息。

Lucia 在英國大概又在忙公事。等著她回電話的同時,我們在病房裡聊五四三,播送沒有壓力的聲音給你。林媽媽又碎念了,道出了她的心疼,她的難過。我知道,妳一定有聽到。因為,其實妳痛得睡不著。

兩個小時,妳都無法跟我們好好說上一句話。離開時照慣例握了妳的手,好冰涼,這一次。妳努力睜開了雙眼,努力給我們一個笑容,輕柔地跟我們說再見。下個星期,妳會好吧。

7/5
親愛的妳,

今天妳說妳狀況不好,因為連續打了兩天的化療。我納悶著為何要連續打兩天呢?是狀況不好了嗎?但是我沒問出口,因為我害怕聽到答案。又或許,其實我們心裡都有答案。

就因為妳不舒服,我們更要帶點開心的氣氛給妳。每次聽 Lucia 在職場上的各種故事,都覺得在我們的生命當中注入了一點不同的養分,讓生命變得更多元,更有趣。我想,妳也這麼覺得吧,所以我們總是喜歡聽她分享。

雖然妳沒力氣跟我們亂哈拉,但是還是跟著我們的故事笑著。這樣開心的激素一定有讓妳前進一點點,對吧!


6/29
親愛的,

看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妳好多了。溫潤的臉色,微笑的面容,溫和有力氣的話語,讓我們都安心了。因此,這天晚上,我和立彬,喻婷決定大吃鹽酥雞和滷味來慶祝一番!

對了!搞半天,妳竟然可以喝珍珠奶茶等平民百姓的食物。讓我想想,可以為妳做點什麼。


6/21
親愛的,

妳怎麼了?多日來的瀉肚子讓你虛脫了。身體少了養分,失了平衡,捲著被子蜷伏在病床上的你,一直皺著眉頭。發白的臉色,不時還有冒出的汗珠在頭皮上。而妳的手是冰冷的。其實我們都注意到了,在我們裝做沒是聊天之際,妳吐了好幾次。

妳的母親小小聲地問了我電話號碼。我問到,要不要連立彬的一起問。妳的母親說,只要跟一個說,其它的人也就會知道了。妳惡化了嗎?我有點害怕地胡思亂想了。


6/14
親愛的,

妳看起來好累。妳說前一天的化療讓妳不舒服了。我有點好奇,為何化療改到星期五了。但是我沒問出口。那麼,妳就靜靜地聽我們五四三就好了。希望,我們的聲音會讓妳覺得輕鬆一些。


6/8
親愛的,

妳今天回家替小女兒慶生去了。幫我替小公主說聲生日快樂喔!我們跟 Vicky 聚個餐,在金色三麥喝啤酒祝福啦!(註:Lucia 生重病,失聲中)


5/31
親愛的,

Vicky 從北京回來看妳了。又多一個人來跟妳聊五四三了,很讚吧!人生就是要有幾個朋友在身邊,沒有壓力的聊聊天,才快樂啊。話說,我們在 Denver 的生活好多東西回憶不完啊。當時,有妳和大家在身邊的日子,我真的好幸福喔!


5/24
親愛的,

妳今天的狀況一定很不錯,因為我們在你的房間嬉鬧了四個小時!(這是立彬告訴我的)喻婷和立彬好有心,特地去找了我說的那本美國中西部旅遊書。我相信,妳看了一定跟我一樣很有共鳴。書中四分之三的內容都在講科羅拉多。裡面提到的每個景點我們幾乎都去過了。那簡直就是我們在 Denver 生活玩樂的精簡摘要。當時數位相機還沒流行,這本書幫我們記錄了我們的回憶。是吧!是吧!


5/17
親愛的,

Lucia 回來出差,一定要回來看看妳的。中午我們一起吃了韓國菜,好吃喔。但是我覺得最好吃的還是在 Denver Aurora 那邊的韓國餐廳。因為日誌是6/30補寫的,我不太記得妳這天的狀況了。不過,我記得有我們大家在的時候,妳總是開心又溫柔地跟我著我們聊天。到底,這天我們聊了什麼呢?

(陪伴了幾次之後才想到要記下心情,可惜不記得中間這幾週的故事了。)

3/15
親愛的,

幾天前,我從 Lucia 口中知道消息了。聚會結束後回到家,我不能克制地哭了。眼淚不斷地流,心痛著。心疼妳遇到這樣的事情。妳這個大笨蛋,自己硬撐著,忍著不讓我們知道。我知道妳不想要我們看到妳化療後虛弱的樣子。我一點都不在乎妳化療後變成怎樣,在我眼裡,心裡,妳就是那個在 Denver 跟我一起求學念書的愛麗絲。

還好,我現在知道了。我還見得到妳。不管還有多少時間,我只希望妳是安心而快樂的。身體的病痛或許我無法幫你分攤,但至少希望還給妳一些些心靈的慰藉。我們,要一起活得自在。


5 則留言:

  1. 拍拍,好朋友去當天使了,我們則要珍惜接下去的人生,繼續大步走下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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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作者已經移除這則留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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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謝謝你的分享,讓我能用這篇來想她。 一直沒她的消息,以為只是遠行去了 …沒想到去到那麼遠的地方。 感謝你陪伴她 真的很謝謝你 …她是我最親愛的大學室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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